风在山间嘶吼着,奔腾着俯冲下来,参杂着寒冷的空气。
从星之坡驶过,下面是一条约五百米的下坡路,只有昏暗的路灯发出泛黄的光芒,在这些光环照耀之下,无数细密如丝的雨点降落到地面,发出阵阵声响。
回想起和雅在一起的日子,每天只是吵闹而已,只是平淡的日常而已···
可是我的心中好像并不期望那样。
心中憧憬着,默默等待着,在雅出国的那段日子里,能有所改变。
只是等待的话,什么也不会发生,什么也不会出现···
我期待的生活,并不是宁静的水面上泛起的涟漪,而是···
在暴风雨中,一起经历,一起避雨,能一起躲在路边屋檐下的生活。
我需要改变···
我不想再让某人伤心,就像雅一样。
心中渴求着改变···可是···脚下却一动也不会动。
在憧憬的同时,心中会有很多,很不安的,恐惧···
对于过去的恐惧,对于现实的恐惧,对于未来的恐惧···
如果改变了···这一切还会存在么···还会保持现状么??
我害怕改变···我又渴望着改变···仿佛是渴望着毒品一样,没错,它对于我来说,可能就是这样吧···
可是···如果自己无法前行了···谁会来帮助我···
雅? 她现在已经离我而去了···
亲人,学校,朋友? 如果这样,还不如我自己来···
于是,在雅走后的第二年···
我鼓起勇气,报名参加了全国朗读大赛···
报名的这一切,仿佛是下意识的行动···
那天我走在街上···没有目的,没有归所,没有认识的人,什么也没有···
在商店街的入口,有着一个巨大的横幅——“诗文朗读,全国选手权大赛”
什么啊···无聊···
无聊透了···选手权大赛什么的···都是媒体的炒作···入选的人不都是早就确认好的么···
【你想···改变自己么?】
我刚走过路口···前面就是蔬菜超市···妈妈今天让我来买料理的材料···
每一周都会做的一件事···每一周,每一周···规定做的事···要求做的事···只能做的事。
是的,我的日常没有任何改变···
如果,我现在回头的话···只是稍稍的倒退几步,或者停留一下,回到刚才的地方,刚才好像有一个声音···
【如果你想改变自己,相信自己,那就要有所行动···】
我拖着双腿,慢慢的回到,商店街门口,那条巨大的横幅之下···
有人在那里,为大赛做着宣传···他们拿着扩音器,穿着鲜艳的制服,在人流涌动的入口处,向每一位过往的行人宣传。这些对于我来说,仿佛是魔鬼的谎言···它在诱惑着我。
来吧···如果想要改变···
我只是慢慢伸出手,开启了那所谓的潘多拉的盒子···
即使它是错的···即使它是骗局···即使它会带来恶果···我只想···改变。
···
···
台下,人头攒动···我一直坐在后台···看着排在前面的人···不停的走到台前···
【四十九号···】
我真是愚蠢···为什么会参加这个比赛···
我的身体在不停的打颤···肌肉失控般抖动着···心脏怦怦的跳着···
【五十号···】
···现在回去···吧···
现在就离开这里!可这样会给大赛添麻烦的···
【五十一号···】
我···我···
你在找什么借口!给大赛添麻烦都是骗人的!如果你真的想离开,那就站起来,打开门,就这样!
其实,你想改变不是么?
【五十二号···】
我前面的那个人起身走向台前,后面的人都在为他鼓劲“加油哦,加油”
“加···油”我颤抖地说着···等到我出场时,他们也会这样吧···
到底应该怎么做?我应该怎么做?
【五十三号!】
···
还没有等到我察觉,自己已经站在舞台的中央···
在众人的注目下,面前摆放的是一个扩音器。
并没有过多的思考,只是环顾四周,在聚光灯的照耀下,显得有些刺眼,我开始眯起眼睛···
在一片寂静的台下···在模糊的视线中···有一个人站了起来···不顾一切的站了起来···
因为是灯火通明的礼堂,都是端正的坐着的观众,那站立的人影显得十分明显···
她穿着洁白的衬衫,梳着的马尾辫上系着发卡。
她正静静的望着这里···一动不动的望着这里···一刻未曾把视线离开。
她在看什么···她在想什么···
她正注视着我,这使得我紧绷的心舒缓了下来···
本以为会默默的上台,然后在第一轮就淘汰,早早就回家,然后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我,这时的心情却转变了···
要有所改变···反正都已经上台了···
静静的,我闭上眼,开始感受的这个礼堂里空气的流动···
从出口处穿过的风,那是夏日里流淌着的风,仿佛是它的血脉一样···
这股风从走廊流过,进入舞台的中央,在围着我打着转···
啊···心情从未如此的舒畅···
自从雅姐走后,自己一直是一个人···
可是今天···有一个少女···一直在注视着我···可能是我的自作多情···但是···
我的心情···确实改变了···
我的朗诵开始了···
本来会以为···我的朗诵,会像太宰治的小说那样压抑低沉···
可是当我开始吟诵的时候,却像夏目漱石的散文般清新爽朗···
我变了···
在舞台上的我,仿佛像是换了个人···
是一个被救赎的人···不知是被我自己···还是被那个少女的目光···被它拯救了···
我尽情的朗诵着···激动的手舞足蹈···将我的表现欲望全数的发挥出来···
我静静的流泪了···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···只是感觉···有几滴泪珠在我脸颊上划过。
虽然没有把那个故事讲完···
它的后半应该是这样的···
“每一天···每一天···
少女都会在校门前,静静的等待着来接她回家的少年···
全校的同学也都会过来看着他们,包括两个哥哥···
少女很幸福···因为,每一天,她都能紧紧的拽着少年的衣服,不会松手···
可是有一天···
少年的自行车并没有停在门口···
他没有来···
但是···少女还是在那里等着···静静的等待着···有人会专程去接她···为了她而来···
每一天···每一天···
那辆单车再也没有来过···
同学们都离开了···到最后···连两个哥哥都无法在陪着少女了···
“走吧···等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···”
“不是的···等在这里的时间是有意义的···这一切都不是浪费···”少女静静的说着···背后是两个哥哥的身影···
就这样,在学校放学的时候···只剩下独自一人站在校门口,被夕阳拉长的影子···
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面前的坡道···注视着···
纷繁飘落的樱花···
故事的结局···我有些忘了···
少女在等待着···等待着那辆自行车···等待着那个少年···
那个此时正陷入痛苦和迷茫的少年···她愿意选择等待···因为她相信···少年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···
能够在一次紧紧的抱着少年···在车轮的传动声中···滑过那条长长的坡道···
···
···
或许羽山在等待着我···
在漫长黑夜中等待着我···
无论身边失去什么,无论会经历多长的时间···
在痛苦的挣扎中···在寂寞和孤独的世界里···
静静的等待着···
这不是自作多情···而是我此刻···确确实实感受到的···真实。
自行车顺着星之坡滑下,即使在这个倾斜度的坡道中,我还是奋力的蹬着车···
全力的···
拼命的···
向前迈进着···
路旁有一束光正在冲过来···是一辆大型的客车···
即将在坡的路口处,与我的车子相遇···
我耳边听到了客车的鸣笛声···
但是···我丝毫没有减慢速度···还是不停的冲着···
在我们即将相撞时···
我快速的转动着车把···几乎是贴在客车的车头穿了过去···
“喂!你不想活了吗!”
不想活了···哈哈···或许真是这样也说不一定···
但是我清楚的知道,这一切都不是为了我自己···有人还在等我···
“啊···是啊,那又怎样!!!”
我继续向前冲着···在这片暴雨之下···在耳边呼啸的声音中···
不停的向前迈进着···
羽山···如果刚才还是那个轮回的话···
我应该就这样被撞死吧···
就像苍崎悠二和夏风南那样···
可是···这些已经改变了啊···这一切的一切···不再是那个无尽的轮回···而是真实的现在。
真实的你···真实的我···不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···
···
车子停到了夏风高校的门口···
那个少女等待着的门口···
此时此刻···我迈下雅的自行车···
教学楼的五层发出着微弱的光···
我抬头仰望···苍穹在低鸣···狂风在呼啸···暴雨在鞭笞着大地···
或许···我就是那种···飞蛾扑火的类型···
向往着光···向往着温暖···
如果我向往着耀眼的闪电的话,我一定会去追随天空!
暴雨倾盆的下着···
被命运愚弄···被命运操纵着的两人···
在阵阵的雷声和接连的闪电下···
在这片无尽的黑夜里···
真正的相遇了··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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